试水老龄产业――上海应对人口高速老龄化调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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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19年06月22日发表
年初，全国老龄办发布的《我国城市居家养老服务研究》报告显示，我国城市居家养老家政服务和护理服务两项，目前潜在的市场规模已经超过700亿元，2010年将增加到1300亿元，到2020年将超过5000亿元。
最新的统计数据表明，截至2007年底，上海的户籍老年人口已达286.83万人，比上年增加11.21万人，增加人数首次达到两位数。与快速增加的老年人口相比，“老龄产业”虽有起色，但发展比较缓慢。“老龄产业”能否调动广泛的社会资源？福利性事业能否吸纳市场化经营方式？
市场有所求，企业必有所动。探索之路正在展开。
在上海市郊南汇区康桥镇，记者参观了沪上第一家会员制养老机构“亲和源”。这所面向高端市场的老年公寓旨在打造“至尊老人的家”，并设定了约50万元的入会门槛。此举引发媒体和市民的广泛关注。
亲和源占地总建筑面积近10万平方米，全部建成后将包括12栋公寓，以及会所、老年护理医院、配餐中心、商业街、管理及活动中心。834套公寓每套建筑面积从66平方米至143平方米不等，装修标准堪比星级宾馆。公寓楼配有电梯，室内外采取无障碍化设计。美格菲康健管理公司、曙光医院、法国索迪斯餐饮管理公司等战略联盟者在社区内提供健身、医疗、配餐等服务。该项目还从长沙引进了本科学历的家政专业人才为会员提供管家式服务。
与高端的软件、硬件相匹配的是高昂的入会“门槛”。亲和源采取会员制，根据公寓大小和会员类别收取35万元至60万元的入会费，老人获得对公寓“终身”或“永久”使用权，符合条件的老年人成为会员入住后，每年要缴纳1.5万元至5万元的年费，还需支付公用事业费和享受各项服务的费用。
入会的老年人大多经济宽裕，不少人子女在国外，代为支付费用，卖房养老的个案不多。一位入住老人告诉记者说：“几十万元的入会费起初也觉得贵，但算了一下，购买同等档次的服务跟这里的收费差不多，况且未必能找到比这里更合适的。”
亲和源高管告诉记者：目前的养老服务以满足老人的基本需求为目标，中高层次的养老市场尚待开发。如果看得见合适的盈利模式，必能吸引企业参与。他们认为养老服务应该有需求层次，富裕的老人可以通过市场获得高端服务。
在小区内，一位年轻的女“管家”搀扶着一位老人散步。老人是一位离休干部，她告诉记者：“我和老伴身体不好，寻找养老院一年未果。这里住房宽敞，放得下东西。既有餐厅，又有厨房，比较自由，符合我的设想。吃素的习惯也得以满足。”
据介绍，亲和源通过吸纳会员基本回收了5亿元投资，接下来就是如何管理这个社区，养老服务市场能否给企业带来持续的盈利？企业能否实现诺言，提供高质量的养老服务？如果出现风险，入会老人的利益能否获得保护？社会各界拭目以待。
“老龄产业”有待开发
然而，亲和源的红火并不能代表上海“银龄市场”的整体面貌。事实甚至有些黯然。位于老西门的全泰服装公司是上海知名的经销中老年人服装商店。张闻天的夫人、贺龙的女儿等都曾经光顾，但在“银发市场”，全泰只是凤毛麟角的坚守者。
上个世纪90年代，该公司推出自有品牌“全泰”中老年人服装，总经理沈臻正说：“当时一些企业觉得无利可图，退出市场，我们就自己做。相对于热门的少女装、职业装，中老年服装对资金、库存等要求更高，但利润只是前者的三分之一左右，很多企业不愿意做。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真是不容易。”
不仅利润低，由于经济实力和消费观念的制约，面向老年人的生意也特别难做。沈臻正告诉记者：“这个群体相对低收入的人比较多。但无论收入高低，绝大多数老年人固守传统的消费观念。他们对面料、工艺的要求很高，同时对价格非常敏感。买东西要货比三家，绝对不能吃亏，商品不仅要物有所值，甚至要物超所值。”以一件羊驼毛的上衣为例，如果是少女装可以卖到千元以上，但中老年服装标价超过300元就很难卖掉了。
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些老年顾客，他们反映：老年人普遍退休工资不高，还要负担医疗费用，有的还要贴补照顾孙辈，手头并不宽裕。一些人为了参加晚辈的婚礼才特意买新衣服，平时衣服随便穿穿就行了。记者看到，全泰的顾客中不乏高龄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来选购服装，五六十岁的顾客并不多。一位顾客说：“老年服装款式应该更新，人们都愿意扮小，不愿意扮老。”
如何进入“深水区”
与快速增加的老年人口相比，老龄产业目前只在“浅水区”。业内人士指出，引导老龄产业发展的整体性政策没有到位。从事老龄产业的企业对自身定位尚存疑惑。亲和源的管理人员告诉记者，他们正在寻找国外经验，试图将自身定义为“社会企业”。名不正，则言不顺。
在微观政策上，政府引导对于民间资本的流向举足轻重。市民政局副局长高菊兰介绍：“市政府提出了对每家机构的养老床位补贴5000元，区县1：1的配比，通过这几年努力，社会力量创办养老机构的积极性非常高。到现在为止，整个上海的养老机构是560家，社会办的养老机构达到了260家，这几年每年在增加。从2007年的数字统计来看，社会办的养老机构床位已经占到了总量的69.9%，也就是将来社会办的养老机构每年在递增，这与我们这几年的政府政策引导有关。”但对于老年用品生产商、养老服务提供商而言，具有吸引力的政策扶持和税费优惠尚不充分。高菊兰并不讳言：“目前老年用品市场发展比较滞后，存在很多空白。”
的确，目前老龄产业中的知名品牌不多，老年服饰、老年用品、老年旅游、老年保险、老年电视节目、老年报刊等均存在很大市场空白。从事老龄产业的企业大多规模小、实力不强，缺乏资金和手段来扩大影响力、树立品牌。像全泰这样的老字号，每年的广告预算仅30万元，很多目标客户无法了解商家信息。
老年人购买力不强，消费观念落后，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在于保障不够完善。为防止因病致贫，绝大多数老人都选择积蓄。2007年底，本市修改了居民医保方案，本市城镇户籍的老年人全部纳入社会保险覆盖范围。在政府支持下，商业保险公司也推出了针对老年人的“银发无忧”意外险。但总体而言，社会保险的结算网络仍需扩大，为老年人设计的商业保险产品仍十分缺乏。
此外，老龄市场有待规范。老年人经济实力相对较低、信息渠道单一，抗风险能力差。一些旅行社对60岁以上的旅行者加收旅费和保险费，抬高了老年旅游的门槛。一些假冒伪劣保健产品也盯住了老年人，利用其法律知识不足、防范手段落后等弱点，以免费体检为诱饵，骗取老年人钱财。
到2010年，上海要力求达到“9073”的养老服务目标。即90％家庭养老，7％社会服务居家养老，3％福利机构养老。保障困难老人的基本生活，政府责无旁贷。但对于90%的老年人而言，政府必须创造条件，开拓思路，充分调动社会资源，吸引企业、民办非企业组织等多种社会力量参与其中。让老年人有N种养老服务的选择，让老龄产业充满晚霞的绚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