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农保农不去农――毛桥村新农村建设调查

　　毛桥村，地处嘉定区西北面，离江苏太仓很近；农业是“支柱产业”，财力在区里排不上号。和村名一样，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小小村庄，去年前来参观考察、观光旅游人次达到了12万。

　　毛桥村吸引力来自哪里？来自2年多前开始的村宅改造。一“改”成名，毛桥村成了全国农业游示范点和全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示范点。那么，毛桥村到底“示范”了什么？毛桥村遵循的“亲农、保农、不去农”原则，又是如何演绎的呢？

　　心中有农民，才会问计于农民：

　　两套村宅改造方案的来龙去脉

　　毛桥村村支书徐平几天前刚走马上任，就去走家串户访村民了。不少人提出：虽说村里整体环境变好了，但仍有一些死角要改进；同时，几年来村里为改造环境投入不少，如果后续管理跟不上，担心会不会“回到从前”。徐平觉得村民有道理，赶紧召集班子商量，把强化河道保洁、环境卫生、绿化养护等长效管理，作为今年村里的一项重要工作。

　　只有尊重农民意愿，才能真正建设好农民家园。这是毛桥村村宅改造过程中一直坚持的原则。

　　毛桥村属于华亭镇。镇党委书记钱锦良回忆说，中央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要求目标十分清楚，但落到实处究竟怎么搞，当地干部心中并没有底。经过反复考量，镇里决定先从毛桥村村宅改造试起。理由比较充分：一是农业生态保存较好，总面积1272亩，其中耕地870亩、河塘50亩、林果68亩，农业人口680多人；二是交通比较便利，河网水系密布，还有不少老宅老屋，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村落；三是一些村民诟病多时的问题需要解决，村里道路都是泥路，雨天泥浆流，晴天尘飞扬，出行十分不便。贯穿村落的大小河道也成了臭水浜，夏天村民甚至不敢打开门窗。

　　村宅改造事关村民利益，行使拍板权前得问村民。毛桥村召开了村干部座谈会，向农户发放了调查问卷，并对村民进行入户访谈。75%的村民代表和基层干部认为，村宅改造最先入手的项目，应包括修路、河道疏浚、厕所改造、污水处理；96%的村民也表示愿意投入一定资金改造居住环境。“意愿问题”清楚后，就是“如何实施问题”了。嘉定区委、华亭镇党委充分发动村民讨论，反复征求意见后，提出了两种方案供农民比选：一是全部动迁，盖新楼，这样可以节约土地资源，但每户的成本是80万元；另一方案是原地改造，保持原状，但换“内胆”―――加装现代生活设施，提高生活质量，并对外墙“略施薄彩”，统一涂白色涂料。这样做既整洁又省钱，包括河道等基础设施改造，平均每户成本为8万元。区委有关领导认为，让村民做“选择题”，有两层意思：一来，政府部门要在新农村建设中发挥引导作用，为农民提供相对科学合理的方案，否则大家七嘴八舌容易迷失方向；二来，农民的意愿可以在选择过程中得到体现，他们要是有更好的意见，也可以对方案进行调整和完善。

　　村里把这两套方案的征询表发到了每一户农家，给大家一段时间商量和考虑。镇里设定了一个标准，要是90％以上农户对某个方案持赞成态度，就马上实施；万一达不到这一比例，就暂时不搞。村里会计王瑞芬至今记得，召开村民代表大会那天，每户来了一位代表，结果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了第二种方案，第一批3个村民小组105户改造的签约率达到了100％。记者在调查采访中意识到，毛桥村村民选择第二个方案，是因为相对能够满足他们的心理需求：世代居住的村宅是与他们血脉相连的“血地根”，继续生活在村里，既有感情上的需要，也符合生活习惯；同时，保留改造也比较省钱，资金由市、区、镇、村、户五级分担，最终落在农民头上的只有几百元。

　　心中有农民，才会评判听农民：

　　一棵树也没被挖走的前因后果

　　记者在毛桥村与村民闲聊时，听到一个故事：一对市区老夫妻参观毛桥村后，念念不忘农家风情和生态环境，最近在村里租了房子，准备在此养老。毛桥村村宅改造有个特点，村容村貌极大改观，但不失农村风貌，不丢农家本色。既让农民住得舒适，也让市民看了向往。

　　只有贴近农村实际，才能真正建设好农民家园。这是毛桥村村宅改造过程中一直坚持的原则。

　　一期工程启动后，毛桥村针对村民生产生活最直接、最基本、最急需的利益问题，推出了涉及道路、河道、房屋、厕所、厨房、水网、绿化和电网的“八大改进”。嘉定区规划局有关负责人说：“我们邀请专业公司做了总体规划，原则是保留改造，不搞大拆大建，保留原汁原味。”

　　毛桥村144号，是一座百年老宅。记者推开院子的篱笆门，97岁高龄的朱华珍老太太正安详地坐在家门口，她的70多岁的女儿正和邻居在一旁话家常。老宅虽然经过了修缮改造，但保留了许多传统细节：堂屋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是传统的“亮灶暗房间”，灶头在前，卧房隐蔽在后；土灶头也还保留，上面的几幅灶花鲜艳生动；打开厨房面向道路的侧门，外面还有半扇木门，据说这叫半门，以前主妇烧饭时，可倚在这儿和邻居聊天，并可使屋内采光更好，也能防止鸡、狗等到家里来“捣乱”。这样的百年老宅，村里还保留了好几栋。

　　虽说是全面改造，但毛桥村却提倡“一户一个样式”，从各家各户的实际需求出发。新改造的厨房里添置了燃气灶，但不少人家还保留了土灶，村民认为“土灶烧的饭菜就是香”，而且土灶烧秸秆柴草还可节省开支。各家各户的院子都是一个小园林，但并不要求都种植花草，大多人家还是种了蔬菜、瓜果、苗木等，既美化环境，又可为农户提供蔬菜或是收入。全村人都吃上了清洁卫生的自来水，但每家每户的院子还保留了一眼水井，可供浇灌宅前屋后的蔬菜果树和洗涤之用，减少了自来水用量，也节约农家费用。不少人家还在屋后留了柴房、鸡舍等，但都保持得十分整洁。

　　在改造过程中，村民的许多要求得到了采纳。他们不同意拆除老屋山墙的“观音兜”，于是村里全部留了下来；他们不同意为了“美观”而砍除老树，于是改造中没有挖走一棵树，至今全村几乎没有一排整齐的树；他们不同意把空调机放在老屋的正面，于是村里统一设计放在房屋的背面……这样的改造，提升了农民的生活质量，还考虑到了农民的特殊需求，自然受到了农民的真心喜欢。

　　心中有农民，才会发展为农民：

　　农家美味庭院蔬果的里应外合

　　村支书徐平告诉记者，在走访村民时，他反复被问到同一个问题：前几年，老年农民的养老金几乎年年增长，现在周边村民养老金是260元，毛桥村已达到了370元，今后会不会继续增加？他感到肩上的担子不轻：改造环境，美化家园，只是新农村建设的第一步；能否巩固发展，关键还要看农民收入是否稳步提高。根据村里的统计，去年村劳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7万元。对于“靠农吃饭”的毛桥村来说，这样的成绩来之不易。

　　只有发挥农业特色，才能真正建设好农民家园。这是毛桥村村宅改造过程中一直坚持的原则。

　　这几年，在改造村落的同时，毛桥村还积极促进土地走向规模化经营。王瑞芬说，村里大多年轻人已在城镇实现非农就业，留下的90％以上是老年人，他们对经营土地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到去年底，所有村民都同意将土地流转出去，由村里实行100％的集约化经营。这样一来，村民不干农活就可获得每亩800多元的流转费，一旦遇上粮价上涨，这一标准还可相应提高。土地集中后，交给专门的农业公司经营，克服了原来因土地分散导致的生产效率低下、经营方式落后等弊端，大幅提高了土地产出。城市超市也来到毛桥村，开辟了500亩蔬菜生产基地，使这里的50多种蔬菜每天配送到联华、家乐福等40多个超市门店，当地40多位村民在基地当起了拿工资的“职业农民”。

　　着眼于生态、优质、高效，毛桥村挖掘当地资源，打造特色农业产业。去年，村里邀请农科专家将瓜果培育室设在果园里，如今已试种了20多种哈密瓜。试种一成功，就将在村里推广哈密瓜种植。据测算，种一亩哈密瓜，可获得1万多元的纯收入。对村里传统的白蒜、水蜜桃种植，毛桥也没有放弃。这里白蒜种植历史悠久，曾经驰名海外。过去，村民只在院子里种些自己吃，现在村里打算把白蒜种进设施大棚。而毛桥村的“嘉蜜”水蜜桃在市民中也有点名气。村干部透露，村里将成立农民合作社服务特色产业营销，村民可以参加入股，共享产业发展红利。

　　毛桥村的改造，还“火”了一批农家餐馆。还没走近毛桥村133号的两层小楼，记者就看到了院墙外的“毛哥土菜馆”招牌。59岁的村民胡振明迎了出来，他乐呵呵地告诉记者，以前自己在一家企业打工，每月收入1000多元就已不错了，现在在家里开餐馆，去年一年净收入就达到5万多元。自己的房子建于20多年前，儿子已成家搬了出去，平时只有自己和老伴住着，大部分房间闲置。但开出农家餐馆后，他家小楼里可以同时接待上百人吃饭，农宅得到了充分利用，老两口也不觉得冷清了。据村民介绍，村里的农家餐馆开出一家“火”一家，村子中央的一家金菊土菜馆人气最旺，周末一餐就要烧七八桌。

　　为把“农家乐”效应放大，毛桥村还在市郊率先开发了一家一户的“庭院经济”。在毛桥，几乎每户人家院子里都种了蔬菜、果树。蔬菜有青菜、白菜、葱、蒜等，果树则有桃树、橘树、柿子树、枇杷树、枣树、葡萄树等。过去，院子里的蔬菜瓜果都是自家吃，现在成了市民农家游采购的心仪商品。村民老朱说，自家养了4只母鸡，来村里游玩的市民就找***来要求买草鸡蛋，有人给价“每公斤16元”。去年，一户村民的“庭院经济”就能成交数千元，好一点的上万元。

　　记者在调查采访中了解到，毛桥村村民的收入来源，目前已经扩大到了“五金”：既有参加农民专业合作社分红而得的股金、自愿且规范的农用地流转而得的租金，又有成为“职业农民”所得的薪金，退休农民可得到养老金，还有参与“农家餐馆”、“庭院经济”等新兴项目而得到的现金。村民的口袋鼓了，齐夸新农村建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