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岁谈家桢深情寄语年轻人愿你们走出不同于我的成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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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19年06月22日发表
适逢复旦百年校庆之际，5月14日又是谈家桢设立生命科学奖学金20周年的纪念日。5月12日在接受新民晚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这位我国现代遗传学的奠基人之一、96岁的科学老人深情寄语年轻人――愿你们走出不同于我的成功之路
记者见到谈家桢老人时，他正在和夫人收看宋楚瑜大陆行的电视直播。一提《新民晚报》，夫妇俩仿佛见到了老朋友：“我们一直读你们的报纸。”谈夫人指着摆放在电视机上的绒毛鸡说，今年是谈老的本命年，他已是96岁高龄了。可一打开话匣子，谈老兴奋得满脸红光，忆起与一代代学生的往事更是如数家珍。
新鲜东西自己找
听力不甚好的谈老，说起话来却声如洪钟。谈夫人笑着说：“就是因为他嗓门大，讲起课来又不照本宣科，还不时穿插一些小笑话，他一讲课大家都会来听。”遗传学有的教材沿用多年，所以他并不鼓励学生照教材的思路走，而是提醒大家：新鲜的东西要靠自己去找。
记者请他回忆自己的教学宗旨，他却又捧出了竺可桢。“他当浙江大学校长时不拘一格收人才，学生不管来自哪所学校，师从哪位老师，但凡有才华的就接收进来。这对我自己教学生影响极大。”
【弟子回忆】赵寿元教授回忆：“谈先生带研究生压根不用教材。他会高屋建瓴地说出基因工程研究的趋势，然后鼓励大家自己找文献探索。”国际上重要论文发表，他赶紧拿来给学生传阅。“要知道上世纪80年代初国际期刊传入国内的还很少，先生拿给我们看的可都是刚发表的论文。”
庚镇城教授也是谈老的嫡传弟子，他说：“先生一向教而不包。上课时他从不让我们死记硬背，我们经常和他平等讨论。”
潘重光教授在大学本科时上过谈老的遗传学研究班，至今仍保持着和谈老的联系。“他培养出的一批院士，都得益于他的因材施教。”潘重光说，对农村来的学生，谈老就有意培养他向农业方向研究，不懂农的则可以选择医学方向。“他特别善于发现学生的天赋，细心塑造不同类型的可用之才。”
不必都跟老师走
“老师只是指路，而不是带学生走同样的路。”谈老反复说，自己鼓励学生独立思考，而不是牵着学生的鼻子走，为此他几十年坚持启发式教育，全然与灌输“绝缘”。
念叨起当年门下的“四大金刚”，谈老眼睛发亮。他清楚地记得刘祖洞是宁波人，施履吉住在复旦大学哪间宿舍，盛祖嘉今年过90岁生日，他还特地写了贺信……身旁的谈夫人赶紧叫他打住：“别激动别激动！你提了不止一次啦！”
“看到学生在学术上走出了不同的路，我认为他们就很优秀。”谈老并非说说而已。上世纪40年代时他送学生去美国读书，有的学生后来转学了其他专业，谈老说起他们仍不无欣赏。
【弟子回忆】潘重光把谈老比作基因科学在新中国的“指路人”。“不是每次研究都由老师带着学生做，更多的是他打开了学生的思路。”
本科时师从谈老，读研时学米丘林学派，潘重光笑称自己后来跟老师唱起了“对台戏”。“但是先生没有责备我，更没有排斥我。我说起米氏的农业生物学，他还是表示很尊重的。”
鼓励学生来超越
说到座右铭，谈老激动得挥起手来：“一代超过一代，青出于蓝胜于蓝。”他解释道，学生超过老师，国家才有希望，而且科学在发展，青年人应该超过老年人。“青年思路活跃，要开通它，而不是堵塞它。”他把这看作教学中的一大原则。“你们应该去采访我的学生，他们各有专长，都比我优秀。”
规定的专访时间到了，谈夫人担心他劳累过度劝他赶快休息。“不听话”的谈老说：“我再讲一句，我总对学生说不要忘本，要感激党对遗传学的重视。我交给复旦50万元设立一项助学奖学金，也是为了回报党和国家对我的厚爱啊！”
【弟子回忆】“他不随风倒，只坚持科学理论。”谈老的弟子们不约而同提到这句话。陆德如教授在复旦大学读本科时听过谈老的课。他说，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双百方针刚推出时，谈老尊奉的摩尔根理论还受着压制。但谈老果断在复旦开研究班设研究所，旗帜鲜明地研究摩尔根理论。“拿不到科研经费，他仍然坚持。”“只要学生在某一点上超越他，先生就很高兴。”潘重光说，谈老之所以将“四大金刚”引以为豪，因为在微生物学、动物学、细胞学等方面，他们分别在谈老的基础上有所突破。庚镇城教授说，谈老从不以权威自居，总是发挥学生的聪明才智和创造精神。
说到爱国，赵寿元教授想起上世纪70年代末，自己跟谈老去英国开会时的情景。从伦敦到爱丁堡，谈老坚持不坐飞机，而是在火车上睡一宿第二天到达。“尽管国家可以付各种费用，但他还是处处想着为国家节约资金。”为助学生的科研一臂之力，谈老可谓煞费苦心。赵教授记得，1979年年底，谈老特意去美国花30多万美元买来一套仪器用于研究所。“这笔钱可是个大数目，他还是自己先筹集钱款，买到了才向国家申请资金呢。”
【谈家桢名片】
国际著名遗传学家，我国现代遗传学奠基人之一，杰出的科学家和教育家。在果蝇种群间的演变和异色瓢虫色斑遗传变异研究领域有开创性的成就，为奠定现代综合进化理论提供重要论据。
曾先后担任复旦大学副校长、生命科学院院长和校长顾问等职务。1996年，个人捐资50万元创建“摩尔根――谈家桢生物学国际研究中心”。
【谈家桢语录】
■“年轻人不仅要敢于‘想入非非’，还要勤于实践。”
■“别以为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人类的双手就可以解脱了。”
■“对一名教师来说，学生就是财富，我有一大批学生，也就是大量的财富。看到学生的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我坚信，21世纪是复兴的世纪。20世纪，我国在有志青年的领导下翻身了，我也相信21世纪会在有志青年的建设下变得更加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