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建设城市文明解读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

　　《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七建”目标都是生活的需要和幸福的要求，都关系着每个市民的利益，也要求着更高的道德，是真正的义利统一。这样的行动计划把市民真正当成了意志主体，把道德理解为是出于人和为了人而对人自身的要求，所以，一定会得到广大市民的认同，成为广大市民自觉建设现代城市文明和主动变革现代城市生活的意志自愿。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为了建设一个享有更美好生活的城市，需要动员广大市民积极行动起来，共同去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的出台，明确了这一创造活动的指导思想和原则、目标、任务和措施，揭开了未来自觉建设现代城市文明和主动变革现代城市生活的序幕。
　　道德，为了生活更美好
　　这个行动计划中最具有建设性意义的，可以说就是“以人为本”的原则。以人为本，这句话非常容易成为套话、空话和自欺欺人的话。之所以会这样，除去种种官样文章的习气不谈，还因为仅这四个字还没有说明“人”是什么？“人是什么”？这真是一个难以说清楚的问题。但显然，如果不能回答“人”是什么，那么“以人为本”这句话就毫无意义。虽然在终极的意义上，“人是什么”的问题是一个万古不解之谜，所以人类永远需要哲学这门学科去解谜。但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在特定的社会生活方式中，“人是什么”的问题还是可以作出某种程度的回答，有时更是必须要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比如在伦理学的意义上，“人是什么”就可以在道德与生活的关系上去作出回答，更必须在二者之中谁具有价值优先性上作出选择。
　　“人是什么”？在伦理学的意义上，首先要求回答：是道德为了生活，还是生活为了道德？在历史上，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存在两种对立的观点。一种回答主张生活是为了道德，为了道德的纯粹性，甚至不惜把整个生活、以至于把整个生命作为代价交付出去。“道德”不但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反而可能走向对生活和生命本身的否定。比如“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之类就是如此。另一种回答主张道德是为了生活，道德是为了生活更加美好而对人自身提出的要求。道德作为对于人自身的要求，就是为了生命更有意义，为了生活更加幸福。
　　那种主张生活是为了道德的观点，曾经长期盘踞人们脑海，至今仍未销声匿迹；而主张道德是为了生活和幸福的观点也长期难登大雅之堂，至今未免犹抱琵琶。但是，历史已经作出了选择，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巨大成就已经昭示出了这一真理：道德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相反。一方面，道德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违背历史发展趋势和背离生活内在要求的道德是不合理的。另一方面，人的生活又总是需要道德的，一个没有道德的人，他的生活不可能美好；一个道德水准低下的社会，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不可能美好。没有道德的约束，生活就没有和谐；没有道德的升华，生活就没有光明。总之，以人为本的道德是真正的道德，真正的道德要使生活更加美好。
　　在《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中，“以人为本”的原则被表述为“从人民群众的需要出发，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积极引导在上海生活、学习、工作的上海人广泛参与，让群众成为实施‘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的主体。”这里，实际上已经包含了在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历史条件下，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历史实践中，对“人是什么”问题的回答。即人是有其生活需要的，其生活需要的满足在道德上是正当的；人是需要发展的，而且具有全面发展的可能性，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文明进步的方向；人是利益主体，也是道德主体，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让群众成为实施“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的主体是一致的。
　　在“以人为本”原则的指导下，《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中的行动目标就既理性务实，又包含着理想精神，在继续倡导“七不”规范的基础上努力达到“七建”，围绕着提高市民的生活质量和人格素质来展开现代城市文明的建设。
　　“守秩序，建法治之城”，没有人不需要安全感，那么就以行动来为自己营造出一个安全的城市。
　　“讲卫生，建健康之城”，没有健康就不能享受生命，那么就让我们为了自己、家人和所有人都能享有健康而做点什么。
　　“护环境，建生态之城”，人的存在不是孤零零的一个肉身，大自然也不是人的生存“环境”，人在大自然之中存在，自然环境其实是人所存在着的“肉身”。那么就请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环境。
　　“有礼貌，建礼仪之城”，礼貌和礼仪表达的是人的尊严，一个有礼貌的人并不仅仅是对他人表示尊敬，他更是在持守人的尊严。美好生活的核心是持守着人的尊严，并且能够欣赏这一尊严。
　　“重信用，建诚信之城”，如果说礼貌和礼仪是人的尊严的表象符号的话，那么诚实守信就内在地关系着人的尊严。一个对自己具有充分自信的人会为自己说出的一句假话而羞愧，会把自己的每一个诺言珍藏在心中。
　　“爱科学，建学习之城”，人，天生就对世界和自身具有好奇，童心最好奇，衰老的典型标志是好奇心的丧失，为了青春常驻，最好的办法是呵护我们的好奇心，呵护好奇心的最好办法是热爱科学、终身学习。
　　“献爱心，建友善之城”，当我们有了安全感，有了健康的身体和良好的生态环境，有了尊严之后，我们就更加渴求爱了，被爱和去爱，以求得生活的美满幸福和生命的圆满境界。
　　“七建”目标都是生活的需要和幸福的要求，都关系着每个市民的利益，也要求着更高的道德，是真正的义利统一。这样的行动计划把市民真正当成了意志主体，把道德理解为是出于人和为了人而对人自身的要求，所以，一定会得到广大市民的认同，成为广大市民自觉建设现代城市文明和主动变革现代城市生活的意志自愿。
　　重新整合生活共同体
　　《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还给出了一个具体的三阶段时间表，“力争做到三年有突破，五年见成效，七年创一流。”为了迎接中国2010年世博会，拟定一个倒计时的时间表是完全必要的，也体现出了上海市民创造自己美好生活的信心和决心。同时，我们也应充分估计到其中的困难，我们应理解这实际上是在和几千年小农经济基础上的生活习惯作斗争，也是在和计划经济时代的生活方式作斗争。
　　在几千年的小农经济社会中，家庭不仅仅是一个婚姻血缘组织，家庭还承担着经济生产的社会职能，也就是说，代代延续着的家庭同时还是持续着的经济再生产的组织。中国传统社会的经济再生产就是以延续着的家庭这一方式组织起来的。家庭既是一个边界明确、有着极强凝聚力的利益共同体，也是唯一的生活共同体。由此，与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就是与自己的生活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小农经济社会中的中国人没有必要确立和“陌生人”的交往方式。在计划经济体制的几十年中，在家庭之外，人们结合起来生活的共同体主要是“单位”。显然，由于计划经济体制的缺陷，计划经济时代的中国人没有处理好家庭和单位这两种生活共同体的关系，从而确立某种良好而有效的行为方式。
　　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短短二十多年，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带来了社会本身的转型。现在，在家庭、单位之外，“社会”成了更为根本和重要的生活共同体，社会化的大生产和交往导致个人利益的高度社会化。在制度的作用下，无数的陌生人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成为一个生活共同体。就此而言，我们的观念恐怕还滞后得很，我们的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还远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要求。当然，这就要求我们自觉建设现代城市文明和主动变革现代城市生活，就有了《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但是，处理好家庭、就业单位和城市社会这三种生活共同体的关系，把三种生活共同体的关系整合起来，从而确立某种良好而有效的行为方式，我们应当充分估计到任务的艰巨和困难。我们既需要有积极的作为，也需要有平和的心态，需要更多一些的宽容和忍耐。
　　深沉的历史意味
　　实现《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还关系着两个重要问题。首先是利益分配的公正和公平问题。既然我们的行动目标旨在满足生活的需要和幸福的要求，关系着每个市民的利益，是真正的义利统一；那么，如果改革开放的巨大成果不能被广大人民群众所公正和公平地分享，这个行动目标就很难实现。也就是说，虽然利益分配的公正和公平问题不属于建设现代城市文明的内涵，但却是建设现代城市文明的基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必须得到有效的协调。
　　其次是社会行动的组织化问题。行动计划中明确了“让群众成为实施‘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的主体”，并且落实为“倡导和发展以市民巡访团为主体的市民群众自我监督、自我教育、自我管理的群众组织，经常开展以暗查为主的巡访行动”。在此基础上，我们似乎还可以有更积极的尝试。建设现代城市文明和变革现代城市生活需要市民的自觉和主动，那么，让市民们享受他的主体性就显得极为重要，在政治组织之外，可以有迎世博文明行动的志愿组织。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市民们在法律的范围内和政府的指导下，根据自己的意愿，定能以自己的方式来组织并且创造自己更加美好的生活。无论是建设美好的中国现代社会，还是建设现代城市文明，都是需要学习的，需要在实践中学习。如果我们没有这样的学习机会，根据自己的意愿、以自己的方式来组织并且创造自己更加美好的生活，我们就不能成为真正的主体。
　　在中国现代化的历史过程中，上海因其独特的地理人文因素而占有特殊地位，上海也在这一历史过程中长大。在一百多年前，上海开埠标志的是民族的屈辱，而改革开放以来，上海的现代化发展来自于民族的奋发，上海的发展史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意味。而今，《上海迎世博文明行动计划》标志着上海人民拥抱世界的信心和决心，可以预见，这个城市真的会让生活更美好。

崔宜明
　　（作者为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