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记山东省寿光市原县委书记王伯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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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到1991年,王伯祥在任山东省寿光县县委书记的5年间,谱写了寿光历史上的壮丽篇章——他率先试水市场经济,他发起席卷全国的“绿色革命”,他把荒凉的盐碱地变成百姓的钱袋子,他让国有企业、乡镇企业、民营企业、股份制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原本贫穷落后的寿光一跃跻身全国百强县。他的职务虽几经变化,但在百万寿光人民看来,他永远都是或奔忙在田间地头,或盘坐在百姓炕头的“伯祥书记”……
建全国最大蔬菜市场
“市场是第一位的,有风险也得办。乌纱帽算什么?百姓最重要。”
——王伯祥
一亩园,十亩田。寿光农民素有种菜传统,他们把致富的希望寄托在菜上。1983年,大家一股脑儿地种白菜,秋后卖不掉,2500万公斤白菜烂在地里。时任县委副书记的王伯祥记得,一天傍晚,路旁一位老大爷守着一板车白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王伯祥掏出20元钱塞到老人手里:“这白菜,我买了。”一车白菜拉回家,全家人吃了一冬天。
让王伯祥心痛的是,自己虽能救急,但不能救穷。任县委书记后,他抓的头一件事是蔬菜批发市场建设。
当时,市场姓“资”姓“社”的争辩还没有定论,搞市场,风险很大。“只要对群众有好处,咱就大胆地干。如果有什么责任,由我一人承担!”王伯祥一锤定音。
蔬菜市场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有一天天不亮,他又来到市场,恰好碰到一位60多岁的老汉满地找他的三轮车。原来,老人拉来一车黄瓜,放下车出去打听价格,回过头来,连车带瓜不见了。一场治理整顿行动迅速展开,此后,治理整顿每年都会搞一次。
没有交通就没有流通。在王伯祥与菜的故事里,“路”的事儿最让他操心。1987年秋收一结束,寿光县就展开了筑路大会战,16万民工齐上阵。一个月后,总里程140公里的“十纵十横”20条路全部竣工,当年山东省道路评比,八项指标,寿光七项第一。
如今,蔬菜批发市场已是全国最大,年销售额已达240多亿元,全国200多个大中城市的饭桌上都有寿光菜的身影。
“绿色革命”席卷全国
“没有伯祥书记,寿光菜和我的名气哪有这么大!”
——王乐义
1988年的冬天,“冬暖式蔬菜大棚”之父王乐义带着一根鲜嫩的黄瓜去见王伯祥。得知黄瓜是东北产的,不用生炉子就能长,王伯祥欣喜若狂,他一把抓住王乐义的手,“乐义,这不是黄瓜,这是黄金!”
此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王乐义请来韩永山师傅,合计着试验大棚。当年一个大棚得投入六七千元,村民怕搞砸了背一身债。伯祥书记给大家鼓劲:“大胆试,天塌了,我顶着!”1989年10月,三元朱村17位党员建起17个试验大棚。当年冬天,黄瓜市场价每斤10元。17个大棚造就了17个双万元户。
农家子出来的王伯祥有股子倔强劲,有点牛脾气,认准的事情,不干好就吃不下睡不香。17个大棚成功了,王伯祥要在全县推广,亲任推广领导小组总指挥。
土地都承包了,各户分种,不集中,咋办?调地!原来种植是南北向,而大棚要采光,需改成东西向。咋办?改向!原来机井不均衡,现在建大棚10亩地就得有一眼机井。咋办?打井!
建个一亩地大棚需要6000多元,农民哪有这么多钱!王伯祥承诺:“一、每个大棚县里补助2000元,保证到位;二、我到银行为大家跑贷款。”款到了,一个个大棚从土里冒出来。当年全县5130个大棚收入1.2亿元,贷款全部还清。
100万人的寿光,现在有46万个大棚。而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个“冬暖式蔬菜大棚”,有多少农民因这场“绿色革命”而改变命运。
盐碱荒滩变“聚宝盆”
“当领导就是抓难事的,遇到困难绕着走,是耻辱。”
——王伯祥
1986年秋,寿光县委、县政府召开联席会,向千年盐碱荒地宣战!一年后的10月8日,一幅“淮海战役”般的画卷,在寿北1200平方公里区域内展开。
之前三天,王伯祥已把铺盖搬到了北大洼,指挥部设在一个放牛老汉的草棚里。在这与牛为邻、与放牛老汉做伴的棚里,王伯祥待了47天,与民工一个锅里摸勺子,没有回过一次家……原农业部部长林乎加来寿光视察,到北大洼来找王伯祥。他满腿泥巴、浑身泥泞地从窝棚里钻出来。老部长紧紧握着王伯祥的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良久,他说:“一个县有这样的书记,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王伯祥与县委11位常委中的9位把铺盖搬到了工地;各乡镇随即竖起了指挥所的战旗;20万民工挖地成窝,十几万个“猫耳洞”鳞次栉比般地驻扎在指挥部、指挥所周围……
45天的奋战,成果硕硕:盐田工程,修筑沟路渠坝85条,总长350公里;条台田工程,修干支沟渠300多条,高标准条台田11万亩;虾场工程,围圈滩涂面积5万多亩。
这样的“大会战”5年内从未停过,每年都是10万多人的壮丽场景。在王伯祥任县委书记的5年里,寿光完成工程8000万土方,若按一米见方排列起来,可以绕地球两周。
昔日北大洼变成今日聚宝盆。
强壮经济发展软肋
“知耻而后勇。倒数第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争先的勇气。”
——王伯祥
1986年7月,王伯祥第一次以县委书记的身份参加潍坊市工业会议。会议期间,下发了一张“潍坊市十二县市区工业经济数字对比表”,乍看工业总产值,寿光还不错,排位第四。但如果把原盐拿掉,寿光的纯工业产值仅剩1.19亿元,排在倒数第三。
工业是寿光的软肋。会议刚散,王伯祥马上赶回寿光,来了一个全县工业总动员。王伯祥带着70多人的取经团,首先跑到江苏“换脑筋”。回来不到一年时间,全县投资1.5亿元,上了77个项目。此后每年都组织工业取经团,到深圳、到东莞、到上海,真取经,取真经。
企业家是灵魂,寿光缺企业,更缺企业家。王伯祥主持召开常委会,从早上开到深夜,专题研究企业领导的调整问题。会议拍板:在全县公开选拔厂长经理,不拘一格,唯才是举。40名“有事业心的能人”脱颖而出,被推上工业一线。
1987年1月,县委书记王伯祥亲自送造纸厂新厂长陈永兴上任。这在寿光历史上还是头一遭。此后,造纸厂不断赶超行业标兵,先是潍坊市老大,后是山东省老大,最后成为全国行业排头兵。
1991年,王伯祥调任潍坊市副市长。他留下的,是20多万个蔬菜大棚,是120万亩棉田、盐田、虾池,是4854家企业,是10万多个“万元户”,是百姓认可的干部队伍……
他,寿光人心中永远的“伯祥书记”。